不素

光(终)

纳吉尼死在深秋,命运女神没有眷顾他们,她也没能逃过死神的收割,失去意识的那一刻,纳吉尼还在汤姆为她准备的隐蔽性很好的花坛中,汤姆在准备晚饭,纳吉尼透过窗户,隐约可以看到汤姆的身影。纳吉尼回想过去,任人宰割的童年,与克雷登斯相依的过去,都已经不太清晰,脑中更加清晰的,是汤姆倔犟的身影,是她与汤姆共立在城郊的温馨,是汤姆为她栽种的生机盎然的花草。

纳吉尼不甘心,她还没有和汤姆一起庆祝过他的生日,也还没有和汤姆一起看过热闹的圣诞节,命运就是如此不公,不论是汤姆的生辰还是圣诞,都在她无能为力的冬日,而现在,她连冬日都无法触碰,纳吉尼眼前逐渐变为黑暗,终于,她失去了一切感知。

汤姆正在准备着晚上的食物,只是不知为何,他总有些不安,深秋的傍晚已经变得寒冷了,以往纳吉尼在这时早以回到屋内,趴在壁炉旁取暖,但现在,纳吉尼没有回来。汤姆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,他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,出去寻找纳吉尼。

汤姆是在花坛找到纳吉尼的,纳吉尼与往日一般蜷缩在花坛中,汤姆看到纳吉尼时松了一口气,但当他看到纳吉尼的眼神,看到那双冰冷的眼眸时,汤姆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,深秋的寒风叫嚣着,可这一切,汤姆都感受不到,他眼中只有那个冷漠的眼神,失去了一切思绪。

“纳吉尼?”过了很久,汤姆缓过神来,试探着喊着纳吉尼,可那条蟒蛇如同没听见一般,无视着汤姆。

汤姆看着纳吉尼,心中的悲哀无限扩大,纳吉尼之前总会看一些美满的故事,故事的主角总是能逃过死神的诘难,嘲笑死神的无能,他之前对这些故事不屑一顾,可他也曾幻想,幻想纳吉尼也能逃过一劫,只是命运对他们从来都不公,他们没有故事主角的幸运,只能承受着死亡的来临,悲哀的看着亲人的离去。

不甘,愤恨,这些情绪逐渐在汤姆的心中堆叠,凭什么?!凭什么他们生来不幸,无法摆脱命运的捉弄!凭什么他们受人冷眼,无法拥有命运的眷顾!命运不曾待他们和善,世道不曾给予他们善意,他们只能在同类身上索取温暖,但现在,连这一丝暖意也消逝了。

  汤姆呆站了许久,直到世间最后一缕阳光消散,周围陷入黑暗,直到秋日晚间的风霜将他包裹,凉意渗透进血液里。汤姆从愤恨不甘的情绪中恍然惊醒,无尽的愤恨之后,是无边无际的悲哀不安,以及对死亡的抗拒。这是汤姆第二次经历身边人的死亡,第一次的死亡带走了他的母亲,将他送入了孤儿院,第二次死亡带走了纳吉尼,将他从纳吉尼为他构建的家中再次推回了“孤儿院”。汤姆放任着悲伤的蔓延,放任着自己情绪失控,纳吉尼已经离去,弱小的他无法同死亡抗衡,无法留住温暖的光。

  纳吉尼已经爬回了老屋,回到了温暖的屋内,即使它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意识,但似乎仍然保留着一些习惯,例如呆在温暖的壁炉旁,例如对那个黑发男孩的亲近依赖。它享受着男孩的投喂,在幽暗处跟随在男孩的身边。

  汤姆在第二天就接受了纳吉尼的离去,他如往常一般生活,做饭,学习。可能是纳吉尼之前铺垫的太好,也可能是他生来的冷漠,他不再悲伤于纳吉尼的离去,只是加快了对魔法界知识的探索,无知无觉地生活在老屋中。直到某一天,他看着街上沸腾的人声,看着欢庆圣诞的人群,他忽然意识到已经到了冬季,已经到了那个纳吉尼心心念念的节日。只是故人已逝,他身边只剩下一个躯壳。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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